韩信路遇恶少,被勒令:“从我裆下钻过。”韩信想了想,并没有去摸腰间的刀,猫腰从裆下钻过。
牛氓被杀之前,被友人告知:“远处有个狗洞可以逃跑。”牛氓大受其辱:“革命者宁死不钻狗洞。”然后被毛瑟开枪结果其年轻的性命。
今天凌晨,徐明们在约见我参加他们会谈的时候,坚决反对我举韩信的例子——因为在他们看来,他们做出继续参加中超联赛的决定是为了国家利益,而不是受胯下之辱,“11月17日是国家队与中国香港队的生死之战,这七家俱乐部拥有十八九位国脚,如果国家队失去世界杯外围赛的晋级资格,屎盆子就扣上来了,有人一定会说,这是因为我们停掉了联赛。”——这是辛亥革命,革命的低潮和策略并不代表革命失败,在辛亥革命之后还有护国战争和二次革命,“革命是曲折而漫长的,我们不能用速决战的方式去打一场持久战。”这是他们的凌晨宣言。
革命者与革命者不同。中国的革命者讲究革命的现实主义,也就是革命的结果论。外国的革命者讲究革命的纯粹主义,也就是过程论或理念论。几千年来,无数的中国革命家探索出一条世俗革命的金科玉律,“大丈夫能屈能伸”,只要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,哪怕上井冈山打游击,哪怕违心被国民党收编,哪怕和蒋介石握手言欢——这些都是过程,比起伟大的结果来,只是“小小环球,只是几只苍蝇碰壁”。
中国足球的这场革命(或叫改革)失败了吗?要看“失败”的标准是什么?如果用菜市场的吵架作为标准,那么现在中国足协占了上风。声音大,嗓门高,义正辞严地抛出“四条决议”。而徐明们突然很低调,甚至内部下达了“封口令”;如果你用街头群殴做标准,那么徐明们失败了。郎效农大手一挥,板儿砖一样砸向张海的“法人资格”,而江湖最近流传,革命七者已去其三,阵容已被瓦解;甚至你用夫妻吵架做标准——中国足协大喝一声:“今晚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回来”,不仅霹雳手段地处理了大连罢赛,而且昨天一纸“回复”,就给密谋罢赛的七君子上了“紧箍咒”。
但标准不是足协定的,也不是徐明定的,革命成功与否的标准是历史定的——这场爆发于10月17日的“徐氏13条”的革命,其核心内容只有一个,“联赛主权”与“经营权”,在“改革派”已经出台的洋洋百万字中,字里行间只透着“逐利”这个词,向足协要权利,要利益。也就是说,这是一场经营领域的革命,只要徐明们夺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,那就胜利了!
以34岁就登上中国财富榜的徐明不可能不了解中国式的革命,以徐明城府之深心机之缜密诡异不可能像街霸斗殴般争一时之意气,必须透露的一个细节是——就在足协抛出“四点决议”的那天晚上,徐明面带微笑地说出“我接受”之后,他又说了一句:“我知道我离我们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,所以必须低调”,只不过前一句话被写在报纸上了,后一句话被咽到肚子里了。
那么徐明得到了吗?他们想要的联赛产权和经营权会在战斗之后成为战利品吗?得到了,但不是全部!更准确地说,他们得到的是一张等待兑现的支票。阎世铎和中国足协近日已秘密承诺:一定会在经营体制上改革,中国足协一定会改革管理体制,让徐明们参与中国足球经营事务。“革命才8天”,徐明于感慨中必须活得低调,8天之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承诺,这是阶段式的胜利。不足为外人道。
让徐明们收回延迟比赛的请求是痛苦的,在今天凌晨之前,他们几乎下达了停赛令,但我知道——如果他们走出这一步,全国范围内将大面积出现对他们极为不利的舆论甚至政府压力,而这场旨在索要所有权和经营权的“资本革命”也会脱轨!
——因为最终的兑现必须来自于高层,这是中国式革命真理般的途径。所以在没有完全兑现革命支票前,“策略”比“口号”更重要——徐明们才不管革命的过程像战斗片一样够酷够帅,他们被现实所逼起来“造反”,最终必须以现实结果来衡量成败。哪怕宣统篡权,哪怕暗度陈仓,哪怕悬发锥股,请记住,商人的革命与侠客、愤青的革命不一样,非要搞得剑气横溢、血肉模糊,“结果大于一切”,所以“策略也大于一切”。
高层的推动会助徐明兑现这张支票吗?理论上会的,迄今为止高层没有如报端所云层层发话,而是端庄地保持着政治上的中立、缄默,这是一个信号弹,而且在经济改革博弈的底牌比拼中,“资本”强过“权力”,虽然目前实力差距不大,但即使现有中国体制也在倾向前者,它是政治的流行物。
徐明唯一的劲敌就是“国情”了,这使得他们清晰地认识到不能在“策略”中犯下任何战术错误,哪怕样子很熊,也不能冒犯世俗习惯去扮愤青,死得很难看。因为结果大于一切。
这三天,关于是否在周六、周日停赛的事情已经明朗,徐明们向中国足协打了报告但旋即被桌球一样撞了回来。今天凌晨,在昆仑某个楼层他们只能密谋着下一步博弈之术——论持久战,这样看上去很无奈,但也很光荣。
越沉默越可怕,因为徐明张海们不是戴大洪周建国章健们,因为后者太无力,也不是牛氓于连谭嗣同们,因为后者太理想。像徐明张海这样的人,老于世故又弄得赤裸无比——手握资本逼宫,不要玉玺要财富。
这场革命,第一个阶段于10月26日已经结束,它是“造势”;第二个阶段开始——不露声色地去落实既定目标。
革命没有失败,因为“失败”的标准不同,谁傻逼到为了一个绚丽的过程去当身首异处的牛氓啊?从今天起,徐明们应该手捧一本毛泽东在战争最艰难时写的《论持久战》……
(李承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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